第28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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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
咦，這是什麽？
他有些疑惑，轉頭一看，旁邊的黑烏鴉卻瑟瑟發抖，好像看見了什麽極為可怕的事，就連羽毛都嚇掉了。
薄歲:……？
有那麽害怕嗎？
他面無表情，眼中甚至帶著一絲絲疑惑。
黑烏鴉擡起頭來顫抖的艱難問:“你不害怕嗎？”
薄歲無辜眨眼:我為什麽要害怕？
剛才是發生了什麽嗎？
看他一臉迷惑的樣子，黑烏鴉頓時顫抖的更厲害了。
這個人竟然不害怕那位。
這個看似平平無奇的普通人類居然這麽大佬！
黑烏鴉將對薄歲的評價又上調了些，剛準備說什麽，卻終於還是承受不住剛才的威壓，“嘎”了一聲，眼睛一翻就暈了過去。
舊日神明的目光不是誰都可以承受的起的。
雖然剛才那位沒有仔細看這兒，只是隨意看了眼西郊，但即使是這樣，普通的怨魂還是沒有辦法承受。
胖乎乎的鬼鴉四肢抽搐著。
薄歲親眼目睹它說了兩句話之後就倒下，不由眨了眨眼，伸手戳了戳對方的肚子。
他還沒說什麽，它怎麽就……暈了？
另一邊，正和猴子幾人面見遲來的酒店負責人的宗朔忽然指尖一頓，擡起了眼。
那股被無時無刻在註視著的感覺又來了？
這一次他確定這裏沒有人偷看。
所以……果真是那個席先生？
他在看西郊？
如果說之前對於人造神的事情只是百分八十的懷疑，現在那個傳言中不可言說的存在將目光投向這裏，就好像坐認了這個事實。
事情確實是他做的。
至於為什麽……宗朔看向了挺著啤酒肚看似很好說話的酒店負責人，微微皺起了眉。
這夥人要是真的和人工湖的怪物無關，他是不信的，只是……他們背後的人是誰？
背後的人好像早就料到過酒店被發現的情況，在一開始就把事情推的幹幹凈凈。現在也查不到切實的證據能將囈生酒店和人工湖關聯起來。
在剛才宗朔感受到目光停頓的時候酒店負責人也無端心悸了一瞬，出了身冷汗之後隨即才回過神來。
笑呵呵道:“雖然不知道兩位是什麽部門的，但是能說的我都已經說了。”
“我就知道這麽多。”
“你們說的人工湖裏餵養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這個我們真不知道。我到現在都還沒有見到你們說的那個東西的影子呢。”
“我們可是正規酒店，兩位說話可要負責。”身材略胖的負責人將皮球踢了回去，話頭一轉又道:“不過你們有證明的話，要檢查也行。”
“反正我這兒也沒有什麽影響。”
這酒店負責人語氣十分自信，完全不害怕檢查。
宗朔瞇了瞇眼，這時候冷聲道:“那就勞煩今晚之前讓普通住客離開，這片區域我們特殊部門會暫時封鎖。”
“解封時間會再告訴你。”
這幾天暴雨已經停了，外面的救援隊過會兒就能進來。易懷咎和宗朔暫時摸不清這裏的背景，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先讓普通人撤退。
在他們提出要求之後，負責人居然也沒有反駁，只是道:
“可以，都聽你們安排。”
略胖的負責人依舊笑呵呵的，只是在答應時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那個易家的年輕天師，似乎對他身上的天師綬印有些感興趣。
不過這眼神很隱晦，藏在笑容之下並沒有人發覺。
一直到幾個小時的審查結束，特殊管理局的人也停止審問記錄不得不離開的時候，負責人才慢慢停止了笑容。
漸漸恢覆原本的神色。
辦公室的門被打開。
他臉上笑容褪去之後，面無表情的看著幾人離開，微微瞇了瞇眼。
特殊管理局對這件事查的很嚴，就連天師堂的人也來了。
看起來他們好像知道一點人造神的事情，看來這幾天得發消息讓上面消停些了，等這陣子風頭過去再繼續。
說起來那種神蛻之物可遇而不可求，他們也只有五個，現在丟失了一個願珠，後面得再小心一些了。
不能再出現這次的事情。
至於那個銷毀了願珠的天師……他們總會查出來的。
負責人看向樓下，在看到有車子開進西郊之後，冷笑著搖了搖頭。
另一邊，隨著救援進度展開，西郊的新聞也在電視上出現了。
粉絲們每天微博打卡，求星星求月亮的祈禱著，終於等到了消息。
下午的時候，信號網絡也正在逐漸被修覆。
在救援隊進入西郊後，酒店裏的情況也被適時的介紹了一下，以安撫網友。
“目前酒店無任何傷亡。”
幾句話一出現，粉絲們就破防了。
“嗚嗚嗚，沒有任何傷亡。真的太感動了。”
“這幾天真是太驚險了，嚇死我了。幸好大家都沒事。”
“也不知道鹹魚主播瘦了沒。”
“困在裏面這麽多天，媽媽好想啊。”
微博上粉絲在西郊通訊恢覆之後就激動死了，紛紛在薄歲微博上留言安慰，活像薄歲受了什麽大苦。
然而他們不知道，薄歲不僅沒有受苦，這幾天還過的格外的熱鬧。
不僅打了邪祟，而且還撿了一只烏鴉。
那烏鴉暈過去之後半天沒有醒來，薄歲抓在手中也不知道怎麽辦。放在這兒的話，他擔心這烏鴉被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給吃了。
可是如果帶回去……
特殊管理局的儀器應該能夠檢測出它身上的怨氣吧？
要是連累的他也暴露了怎麽辦？
薄歲想到宗朔桌子上的那根黑羽毛微微皺了皺眉。
目光一轉，這時候眼前卻忽然閃過自己假發的樣子，心底多了絲靈感。
怨氣好說，他之前還幫成昀他們驅除過怨氣，伸手一抓就沒了。
至於黑烏鴉這個顯眼的標志……薄歲提著暈過去的鳥轉過頭去，目光緩緩看向了一樓的主播化妝室。
他記得，裏面好像有些裝飾羽毛吧？
正好可以拿來用。
一個小時之後……
薄歲將打扮好的烏鴉提起來仔細打量了眼，頗為滿意。
嗯。
這會兒就是宗朔走到面前都絕對認不出來了。
原本黑色的烏鴉這時候一身的彩毛，從頭頂到尾巴五顏六色的都有，看起來就像個花鸚鵡一樣。
薄歲為了不露餡，還特意配合毛色給烏鴉的嘴上沾了一個假嘴，模仿真鸚鵡。
只要這東西不張口，一切都很完美。
薄歲帶著花花綠綠的鸚鵡，在滿意了之後這才放心。
在進去化妝室前，易懷咎就給他發過消息，說是救援隊的車來了，可以回去了。
他在樓上沒有什麽東西，不過還是上去拿了一次行李箱才下來。花鸚鵡被他裝在一個玩偶套裏，薄歲下樓的時候抱在手中沒有引起一絲懷疑。
住隔壁的成昀一聽能夠離開了，早就興奮的不行，這時候東西匆匆收拾了一下就跑了下來。
遠遠見到薄歲坐著電梯手裏還抱著玩偶，不由有些驚訝。
隨即看著他戴著口罩，看著十分乖的模樣，竟然一瞬間詭異的有被萌到。
“這玩偶是哪兒來的啊？”
成昀伸手捏了一下。
薄歲在玩偶屁股上開了一個口，抱在懷裏面不改色打字。
“從家裏帶的。”
他頓了一下解釋:“我睡覺的時候有抱玩偶的習慣。”
薄歲寫完之後，成昀感覺看著更乖了。
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來。
“挺、挺好的。”
這時被薄歲偷渡出去的黑烏鴉還在昏迷著，壓根不知道自己被套了兩層馬甲。
大巴車已經停在了門口，易懷咎和宗朔因為暫時不能離開，就在車邊等著薄歲送他。
在看見他出來後，易懷咎微微皺了皺眉。
“怎麽穿的這麽少？”
“發燒好點了嗎？”
發燒？
宗朔擡起頭來看了眼薄歲。
薄歲會兒衛衣帽子拉到頭頂，臉上戴口罩也看不出什麽，叫他微微皺了皺眉。
易懷咎知道他們主播好像挺忌諱在大庭廣眾之下露面的，倒也不驚訝。只是看到薄歲穿的單薄還是有些忍不住。
薄歲是真的不是發燒，但是這話又不能說出來，只得在易懷咎遞給他一個暖寶之後，乖巧地接在了手裏打字。
“我真的沒事。”
宗朔瞥了他一眼，留意到薄歲手中的那個小貓抱枕，不過卻沒有多想，以為是之前薄歲放在行李箱裏的。
鄰居還真是喜歡貓。
宗朔心中想著，看了眼時間，在轉身讓開讓他上車時，忽然道:“我過幾天就能回來了。”
“回去先去一趟醫院。”
身體這麽差，以後晚上還是得少吃零食。
“放心。”
薄歲抱著黑烏鴉，打字點了點頭。
“你們也註意安全。”
在看清他手機上的字後，宗朔和易懷咎眉梢都松了些，唯獨薄歲自己指尖微微彎了彎。
一直到進了車上，薄歲才松了口氣裝回了手機。雖然覺得自己的偽裝做的天衣無縫，但是在面對兩個大佬時薄歲還是有些緊張。
幸好沒有事。
他眨了眨眼，在找到自己座位之後，十分禮貌地和主角攻受揮了揮手。然後順手就將對自己來說十分多餘的暖寶塞進了小貓抱枕裏。
昏迷中烏鴉只感覺猛然一燙，一根毛都被熱的冒煙了還不知道。
……
這次大巴車來的很多，因為西郊的事情耽誤了很久，這次一車幾乎將所有主播都拉到了。宗朔和易懷咎看見車離開才收回目光來。
車上，看到薄歲和那兩個不知道身份，但是酒店高層卻十分禮遇的人打招呼，經紀人還有些奇怪。
“這誰啊？”
薄歲資料裏是個孤兒，朋友也不多。經紀人對他的交友圈就格外關註了些。看著他和突然冒出來在酒店的這兩個人打招呼就有些奇怪。
薄歲對此早就準備好了答案，打字道:
“是我鄰居。”
“之前早就認識了。”
經紀人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。
不過……他又瞅了眼薄歲。
“你回去好好養養病。”
“感冒失聲可不是小事，尤其是你還是靠這個吃飯的。”
這次西郊暴雨塌方，雖然聽著驚險，但是實際上主播們都沒有受什麽傷。唯一受傷的還是前幾天拉肚子的那些人，這臨走了經紀人沒想到堅持了這麽久的薄歲居然還能感冒。
想到這兒他微微搖了搖頭，有些恨鐵不成鋼。
薄歲無辜的閉上了嘴，這時候也不敢保證。
鬼知道他這嗓子什麽時候能好。
這又不是正常生病，但凡和玄學沾上點兒事，誰能說得準呢。
不過……也許是感覺到這珠子沒有惡意的緣故，薄歲對於自己身體的變化倒是不怎麽擔心。
反正總不會真的變成啞巴。
……
大巴車慢慢的駛出了西郊，比起來時主播們爭奇鬥艷，回去的時候大家都安靜了下來，一個個歸心似箭。
薄歲閉上眼睛只睡了一覺，一睜眼車上就空的差不多了。
經紀人早在前面一站下車了。
司機開著過了紅綠燈才問:“你到哪兒？”
薄歲看了眼，大巴車回站的地方和他家很近，他伸了個懶腰打字:“就在前面下師傅。”
“嗯。”
司機點了點頭。
停下車之後薄歲抱著抱枕和行李箱下了車。只不過是幾天沒有回來，回到家裏竟然有種陌生的感覺。
他搖了搖頭，放下行李箱之後簡單收拾了一下，也懶得做飯，幹脆叫了個外賣，然後才登上直播間。
失聯了好幾天，在登上前薄歲都能想到自己直播間那群沙雕粉絲有多擔心了。
果然，剛登上去一看，就看到了直播間裏每天打卡的人。
“主播回來了嗎？”
“聽說救援隊車已經出來了。”
“嗚嗚嗚，主播回來了吱個聲兒。”
薄歲看到可憐兮兮的評論之後挑了挑眉，心底略微的感動了一瞬間，然後“吱”了一聲。
直播間黑屏已經五天了。
粉絲們雖然得到了官方回覆說是所有主播都沒有出事，但是卻也沒有想到今天能夠得到鹹魚主播的回應，畢竟薄歲的性子他們也算是了解。
然而沒想到回來第一天主播就登上來冒聲兒了。
薄歲回了句之後，才渾身放松下來，刷著手機看後臺。
沒想到不看不知道，一看嚇一跳。短短五天，他榜一大佬的位置居然變了？
往常總是第一的紅毛富二代被擠了下去，是一個新的系統號在上面。
薄歲看了眼這個系統號後面的數字，瞳孔地震。
這大佬他失聯這幾天是刷了多少禮物？
薄歲微微眨了眨眼。
剛想著新的榜一大佬的頭像又亮了，然後一波新的禮物又刷了進來。
薄歲:……
這時候裝作沒看到好像有些不太好。
他猶豫了一下，在統一回覆了粉絲關心之後。還是給這個豪擲千金的榜一大佬發了一句“謝謝。”
席懸生不過是每日例行的刷禮物，刷完之後就放下手機。
結果沒想到這一次剛刷完，對話框裏就亮了一下，顯示主播的頭像跳動著。
他抽空低頭看了眼。
看到了那個鹹魚頭像的小主播十分羞澀的給他發了句“謝謝”。
回來了？
這個小主播運氣倒是不錯。
席懸生想到這次西郊毫發無損的事情，瞇了瞇眼，優雅地給那位主播回了句。
“不用客氣。”
本來只是禮貌一下的薄歲:……
這個語氣……怎麽和他的沙雕粉絲們有些格格不入啊？
薄歲和沙雕粉絲交流的時候，大家都是以“啊啊”開頭的。但是這個榜一大佬從名字和說話風格都透出了一股生人勿近的味道。
雖然語氣很紳士吧，但是薄歲總覺得……怪怪的，好像大佬走錯直播間了一樣。
這樣的大佬不是應該看什麽日理萬機的財經直播嗎？
心中有些疑惑，薄歲在回與不回之間猶豫了一下，還是給大佬發了一個表情包。
與鹹魚頭像相像的表情包一出現，就叫席懸生指尖微微頓了頓，忽然勾起了唇角。
薄歲剛放下手機，忽然就顯示又有一個禮物刷了進來……
他搖了搖頭沒再管，看了眼時間之後就去洗澡了。晚上回來也不早了，坐車坐了一身風塵，今晚不用做什麽的話還是早點洗洗睡吧。
至於直播的事……還是明天再說吧。
薄歲無辜的眨了眨眼，完全沒有鴿直播的愧疚。
不過……在晚上睡覺的時候，他總感覺自己忘了什麽。想了半天想不起來之後，薄歲搖了搖頭還是拋在了腦後。
被遺忘在角落裏的鬼鴉還在地上昏迷了一晚上。
薄歲第二天早上醒來，走到客廳裏才想起來自己還帶回來了個抱枕的。在看到角落的小貓抱枕之後先是呆了一下，隨即慢慢地睜大眼睛，連忙走過去將抱枕裏的烏鴉解救出來。
鬼鴉半夜醒來了一次，但是醒來之後在一片漆黑中先是感受到熱度，又是看到了自己滿身的彩毛，還以為自己死了又投胎了，硬生生的居然被嚇暈了。
在薄歲將它從抱枕裏扒拉出來的時候才慢慢清醒過來。
抱枕裏原本精神抖擻的黑烏鴉一下子像是瘦了一圈，羽毛都掉了不少。
薄歲看著微微有些心虛，隨即安慰自己，這樣也挺好看的。
“醒醒。”
在搖了兩下之後鬼鴉睜開了綠豆大小的眼睛，看著薄歲眼中充滿了驚恐。
好像他是什麽魔鬼一樣。
薄歲:……？
他是幹了什麽可怕的事嗎？
“大、大佬。”鬼鴉結結巴巴了兩聲。
薄歲撿起毛來給它粘上，然後問:“是這樣的，叫你醒來是想問像你們這種東西，平常吃什麽？”
自從知道這烏鴉不一般之後，薄歲總感覺看著它吃面包片和鳥糧有些違和。
這類生物吃的應該不止是這些吧？
鬼鴉一聽這話，以為大佬是嫌棄它，連忙道:“嘎，平常吃空氣就行。”
身邊只有一個異常生物，原本準備參考鬼鴉食譜的薄歲:……
他才不要吃空氣！
“好好說話。”
他一巴掌拍下來，鬼鴉雖然不知道自己回答錯了什麽，但只好老實道:“我們就是吃怨氣了。”
鬼鴉是從腐屍中誕生的，和其他含怨而生的邪祟一樣都以怨氣為食。他們吃人類食物能填飽肚子，但是吃怨氣卻能增長能量。
要不然那個人工湖的邪祟有能吸收怨氣的願珠之後為什麽這麽厲害。
這都是怨氣的功勞。
怨氣？
薄歲想到那個冰冷怨毒的氣息皺了皺眉。他能夠察覺到自己本身和那股力量是相沖的，他必然是不可能吃怨氣的。
那麽除了怨氣之外呢？
還能吃什麽？
總得吃點營養的吧？
他沒說話，看了眼老實的鬼鴉之後也沒有問。只是聯動了一下肚子裏的珠子，想要聽聽他現在在想什麽。
果然，在聽力壁障被破開之後，薄歲聽見鬼鴉在心裏叭叭道:“當然，那些走成神路子的大佬和我們不一樣。”
“人家大佬吸收的是信仰願力。”
“不過現在這個時代……信仰那麽難得，已經沒人走這條路了吧？”
他自己心裏自言自語，卻叫薄歲聽了個正著。
信仰願力。
這不就是自己肚子裏願珠用來儲存的東西嗎？
難道自己以後是要吃這個？
薄歲狐疑的眨了眨眼，低頭看了看肚子，腹部回應似的微微熱了一下。
當著烏鴉的面，薄歲皺眉並沒有說什麽，只是緩緩的收了心音。
心中想著，改天或許可以找個信仰願力來試一試。
試試看，餵飽自己之後會發生什麽。
烏鴉不知道薄歲在想什麽，看見薄歲松手之後微微松了口氣。
薄歲卻也沒沒有在意它。
回來之後不論怎麽逃避，他今晚還是要開始直播了。
不過因為嗓子還沒好，今天只能彈幕打字。
晚上八點的時候。
薄歲洗完澡擦了頭發之後，調整好攝像頭，對著彈幕打了個招呼。
他之前在微博上說了這幾天感冒聲音出不來的事情，粉絲們也不意外，只是在親眼看到薄歲不能說話之後，一大片心疼的媽媽粉還是冒了出來。
薄歲眨了眨眼有些無語，看著烏鴉飛出窗外之後才開始打字。
“放心，也不是什麽大事。”
“過幾天就好了。”
他頓了頓，又發彈幕:
“不過今天不能說話，大家如果覺得聊天無聊的話，可以說說想做什麽。我考慮一下，就當是彌補這幾天缺席的直播了。”
薄歲說完之後覺得自己這次真的格外大方了。
他拿起水杯來喝了杯水，就見彈幕上唰唰唰的多了幾條“良心主播”的評論。
薄歲點了點頭，目光往旁邊一挪，就看到了榜一的頭像亮了起來。
咦。
這個大佬今天上線了？
席懸生在收到那個小主播的表情包之後，今天想著反正也沒什麽事，就上線了。
說起來特殊管理局與飼養人造神的那群家夥糾纏，他這幾天倒是有些無聊。
蘇醒這麽久，這個世界他已經見了不少。席懸生想到耳邊那些日常嘈雜的聲音，搖了搖頭。
對這些新型的娛樂稍微微微感興趣了些。
他上線之後並沒有發言，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這幾天在主播失聯期間刷禮物的行為，竟然直播間的粉絲們都對這個系統號有些親切，在上線之後竟然主動打招呼。
“大佬來了。”
大佬？
席懸生挑了挑眉，沒有回話。
薄歲見榜一大佬依舊是一副不怎麽說話的紳士模樣，這時候瞥了眼後，就繼續直播了。
剛才的話題又被帶動起來，薄歲以為粉絲們會讓他來個吃播什麽的，再不濟玩個游戲。
誰知道在他放出話之後，居然有人大膽開口。
“嗚嗚嗚，主播”
“我是多年的老粉，從主播直播開始就一直追到現在，在主播失聯期間更是天天燒香拜佛。現在孩子即將生日，我知道主播是好人，所以有一個願望主播一定會幫我實現的吧。”
一大串孩子砸下來，薄歲不知道怎麽的眼皮一跳，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。
果然下一秒。
那些不省心的粉絲就開始了。
“主播年末慶典上的人魚造型真好看。聽說當初慶典的時候，經紀人給了主播三套造型。”
“孩子想看其他的。”
他們可是知道有一套是個十分異域風情的女裝沙漠裙的。
在官方將所有套裝放出來之後，粉絲們就饞的不行。要不是之前遇上薄歲失聯，早就開口提要求了。
現在見主播願意給補償，頓時激動的不行。
薄歲沒想到一開口就是這麽勁爆的，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。
“可是我現在這裏沒有衣服。”他很快想到了拒絕的話，打在彈幕上，這才松了口氣。
沒有衣服的話總不至於強迫他穿吧？
然而薄歲完全低估了這群粉絲，之前是榜一的紅毛不看眼色的激動發言。
“那套紅色的女裝裙子我有！”
“明天寄給主播！”
薄歲:……？
小老弟怎麽回事？
回來之後首播熱度本來就大，這次在聽說薄歲在酒店生病暫時失聲之後的主播們，還來不及松口氣就被對方直播間裏的熱度驚到了。
周正皺著眉。
“他不是嗓子壞了嗎？”
“怎麽熱度這麽高？”
一邊的助理進了薄歲直播間，退出之後小心翼翼道:“薄先生粉絲說他明天穿女裝。”
剛準備趁著薄歲嗓子不好，搶今晚熱度的周正:……
氣死了！
然而他即使在生氣，也沒有張口再說什麽。
助理還詫異地看了眼周正。
就連周正自己也覺得奇怪。不知道為什麽，自從從西郊酒店回來之後，他莫名的就有些害怕薄歲。
分明那就是個氣質好點，身體孱弱動不動還生病的小白臉。但是周正就是看到他就有一種發怵的感覺。
這次回來的時候就連座位都不敢跟他坐在一起。
“周哥。”
助理小心的看著他。
周正搖了搖頭。
“算了！”
“不用管他。”
薄歲還不知道他分明沒有答應穿那個裙子，但是外面卻都已經傳遍了他明天女裝的給粉絲送福利的事。
眼皮跳了會兒之後，看著紅毛的激動發言還有些騎虎難下。
滿屏的彈幕上幾乎都在說孩子想看了，薄歲眉心直跳。這時候又一條彈幕被發了出來。
“你穿女裝應該不錯。”
是系統號12356。
薄歲沒想到那個榜一大佬居然也湊起了熱鬧。對著屏幕上各種撒嬌的粉絲們後，眼尾抽搐了一下，還是答應了。
“明天只穿一次。”
“這是這次五天沒有直播的補償，之後就再沒有了哦。”
彈幕上頓時狂歡了起來。
席懸生站在落地窗前，看著外面的濃重的怨氣南去，收回目光來有些不解。
只是穿一次女裝而已。
這些人為什麽這麽激動？
在他那個時代，穿女裝並不是什麽稀奇的事。
邪神覺得這些人類新的文化真的很有意思，他搖了搖頭。過了會兒之後，看著南去的怨氣，垂眸隱沒在了夜色裏。
……
薄歲關了電腦之後幾乎出了一身冷汗，只覺得這次直播難度真是太高了。
他嘆了口氣，沒想到自己在沙雕粉絲們的撒嬌下居然答應了。薄歲擡起頭來，覺得自己變成魚之後真是越來越好說話了。
成百上千的粉絲一齊開口，就聽的他暈暈乎乎的，感覺就像是向他祈求一樣。
這種誠心的祈求隱秘的滿足了薄歲心底的某一點需求，讓他虛榮心爆棚，不由自主的就答應了下來。
薄歲一直到答應了之後才反應過來。
要是之前……他絕對不會答應！
就在他這樣想著時，在外面自己遛自己的黑烏鴉回來了。
它先是小心翼翼的用尖喙敲了敲窗戶。在薄歲擡起頭來時，才自己飛了回來。
鬼鴉在察覺到自己和那位邪神的聯系斷了之後，這一次出去遛自己是一點心思都不敢有。生怕惹得這位大佬生氣，把他燉了烏鴉湯。
這會兒回來之後，看見大佬眉頭緊皺著，似乎遇見了什麽難事，心中頓時咯噔了一下。
“大、大佬。”
薄歲幽幽地看了對方一眼，沒有說話。在外巡查的鬼鴉戰戰兢兢道:“大佬，剛才有一道怨氣南去了。”
“你要不要去看看？”
怨氣南去？
薄歲搖了搖頭沒有什麽興趣。
在答應了粉絲的願望之後他這會兒只想鹹魚躺下。
然而鬼鴉是不明白大佬的願望的。在大佬拒絕之後，看向大佬的目光立刻肅然起敬。
覺得大佬動輒幾千億怨氣的生意，定然是不會在意這區區一小點南去的小怨氣的。
薄歲不知道鬼鴉給自己腦補了什麽人設，晚上將鬼鴉關到客房籠子裏之後才回到臥室。
然而薄歲剛回到臥室，卻忽然發現身上一熱，好像有什麽不對勁。
薄歲擡起頭來時就看到。電腦裏出現了些透明的光點，那些光點從屏幕外溢出，竟然落在了他喉嚨裏。
這是什麽？
薄歲還是第一次接觸到這種東西。
在他伸手接住那個透明光點時，他就聽見了光點裏傳來的聲音。
“嗚嗚嗚謝謝菩薩主播實現我願望。”
“明晚看主播女裝，一定要訂個鬧鐘早點起來。”
薄歲:……嗯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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咦，這是什麽？
他有些疑惑，轉頭一看，旁邊的黑烏鴉卻瑟瑟發抖，好像看見了什麽極為可怕的事，就連羽毛都嚇掉了。
薄歲:……？
有那麽害怕嗎？
他面無表情，眼中甚至帶著一絲絲疑惑。
黑烏鴉擡起頭來顫抖的艱難問:“你不害怕嗎？”
薄歲無辜眨眼:我為什麽要害怕？
剛才是發生了什麽嗎？
看他一臉迷惑的樣子，黑烏鴉頓時顫抖的更厲害了。
這個人竟然不害怕那位。
這個看似平平無奇的普通人類居然這麽大佬！
黑烏鴉將對薄歲的評價又上調了些，剛準備說什麽，卻終於還是承受不住剛才的威壓，“嘎”了一聲，眼睛一翻就暈了過去。
舊日神明的目光不是誰都可以承受的起的。
雖然剛才那位沒有仔細看這兒，只是隨意看了眼西郊，但即使是這樣，普通的怨魂還是沒有辦法承受。
胖乎乎的鬼鴉四肢抽搐著。
薄歲親眼目睹它說了兩句話之後就倒下，不由眨了眨眼，伸手戳了戳對方的肚子。
他還沒說什麽，它怎麽就……暈了？
另一邊，正和猴子幾人面見遲來的酒店負責人的宗朔忽然指尖一頓，擡起了眼。
那股被無時無刻在註視著的感覺又來了？
這一次他確定這裏沒有人偷看。
所以……果真是那個席先生？
他在看西郊？
如果說之前對於人造神的事情只是百分八十的懷疑，現在那個傳言中不可言說的存在將目光投向這裏，就好像坐認了這個事實。
事情確實是他做的。
至於為什麽……宗朔看向了挺著啤酒肚看似很好說話的酒店負責人，微微皺起了眉。
這夥人要是真的和人工湖的怪物無關，他是不信的，只是……他們背後的人是誰？
背後的人好像早就料到過酒店被發現的情況，在一開始就把事情推的幹幹凈凈。現在也查不到切實的證據能將囈生酒店和人工湖關聯起來。
在剛才宗朔感受到目光停頓的時候酒店負責人也無端心悸了一瞬，出了身冷汗之後隨即才回過神來。
笑呵呵道:“雖然不知道兩位是什麽部門的，但是能說的我都已經說了。”
“我就知道這麽多。”
“你們說的人工湖裏餵養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這個我們真不知道。我到現在都還沒有見到你們說的那個東西的影子呢。”
“我們可是正規酒店，兩位說話可要負責。”身材略胖的負責人將皮球踢了回去，話頭一轉又道:“不過你們有證明的話，要檢查也行。”
“反正我這兒也沒有什麽影響。”
這酒店負責人語氣十分自信，完全不害怕檢查。
宗朔瞇了瞇眼，這時候冷聲道:“那就勞煩今晚之前讓普通住客離開，這片區域我們特殊部門會暫時封鎖。”
“解封時間會再告訴你。”
這幾天暴雨已經停了，外面的救援隊過會兒就能進來。易懷咎和宗朔暫時摸不清這裏的背景，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先讓普通人撤退。
在他們提出要求之後，負責人居然也沒有反駁，只是道:
“可以，都聽你們安排。”
略胖的負責人依舊笑呵呵的，只是在答應時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那個易家的年輕天師，似乎對他身上的天師綬印有些感興趣。
不過這眼神很隱晦，藏在笑容之下並沒有人發覺。
一直到幾個小時的審查結束，特殊管理局的人也停止審問記錄不得不離開的時候，負責人才慢慢停止了笑容。
漸漸恢覆原本的神色。
辦公室的門被打開。
他臉上笑容褪去之後，面無表情的看著幾人離開，微微瞇了瞇眼。
特殊管理局對這件事查的很嚴，就連天師堂的人也來了。
看起來他們好像知道一點人造神的事情，看來這幾天得發消息讓上面消停些了，等這陣子風頭過去再繼續。
說起來那種神蛻之物可遇而不可求，他們也只有五個，現在丟失了一個願珠，後面得再小心一些了。
不能再出現這次的事情。
至於那個銷毀了願珠的天師……他們總會查出來的。
負責人看向樓下，在看到有車子開進西郊之後，冷笑著搖了搖頭。
另一邊，隨著救援進度展開，西郊的新聞也在電視上出現了。
粉絲們每天微博打卡，求星星求月亮的祈禱著，終於等到了消息。
下午的時候，信號網絡也正在逐漸被修覆。
在救援隊進入西郊後，酒店裏的情況也被適時的介紹了一下，以安撫網友。
“目前酒店無任何傷亡。”
幾句話一出現，粉絲們就破防了。
“嗚嗚嗚，沒有任何傷亡。真的太感動了。”
“這幾天真是太驚險了，嚇死我了。幸好大家都沒事。”
“也不知道鹹魚主播瘦了沒。”
“困在裏面這麽多天，媽媽好想啊。”
微博上粉絲在西郊通訊恢覆之後就激動死了，紛紛在薄歲微博上留言安慰，活像薄歲受了什麽大苦。
然而他們不知道，薄歲不僅沒有受苦，這幾天還過的格外的熱鬧。
不僅打了邪祟，而且還撿了一只烏鴉。
那烏鴉暈過去之後半天沒有醒來，薄歲抓在手中也不知道怎麽辦。放在這兒的話，他擔心這烏鴉被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給吃了。
可是如果帶回去……
特殊管理局的儀器應該能夠檢測出它身上的怨氣吧？
要是連累的他也暴露了怎麽辦？
薄歲想到宗朔桌子上的那根黑羽毛微微皺了皺眉。
目光一轉，這時候眼前卻忽然閃過自己假發的樣子，心底多了絲靈感。
怨氣好說，他之前還幫成昀他們驅除過怨氣，伸手一抓就沒了。
至於黑烏鴉這個顯眼的標志……薄歲提著暈過去的鳥轉過頭去，目光緩緩看向了一樓的主播化妝室。
他記得，裏面好像有些裝飾羽毛吧？
正好可以拿來用。
一個小時之後……
薄歲將打扮好的烏鴉提起來仔細打量了眼，頗為滿意。
嗯。
這會兒就是宗朔走到面前都絕對認不出來了。
原本黑色的烏鴉這時候一身的彩毛，從頭頂到尾巴五顏六色的都有，看起來就像個花鸚鵡一樣。
薄歲為了不露餡，還特意配合毛色給烏鴉的嘴上沾了一個假嘴，模仿真鸚鵡。
只要這東西不張口，一切都很完美。
薄歲帶著花花綠綠的鸚鵡，在滿意了之後這才放心。
在進去化妝室前，易懷咎就給他發過消息，說是救援隊的車來了，可以回去了。
他在樓上沒有什麽東西，不過還是上去拿了一次行李箱才下來。花鸚鵡被他裝在一個玩偶套裏，薄歲下樓的時候抱在手中沒有引起一絲懷疑。
住隔壁的成昀一聽能夠離開了，早就興奮的不行，這時候東西匆匆收拾了一下就跑了下來。
遠遠見到薄歲坐著電梯手裏還抱著玩偶，不由有些驚訝。
隨即看著他戴著口罩，看著十分乖的模樣，竟然一瞬間詭異的有被萌到。
“這玩偶是哪兒來的啊？”
成昀伸手捏了一下。
薄歲在玩偶屁股上開了一個口，抱在懷裏面不改色打字。
“從家裏帶的。”
他頓了一下解釋:“我睡覺的時候有抱玩偶的習慣。”
薄歲寫完之後，成昀感覺看著更乖了。
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來。
“挺、挺好的。”
這時被薄歲偷渡出去的黑烏鴉還在昏迷著，壓根不知道自己被套了兩層馬甲。
大巴車已經停在了門口，易懷咎和宗朔因為暫時不能離開，就在車邊等著薄歲送他。
在看見他出來後，易懷咎微微皺了皺眉。
“怎麽穿的這麽少？”
“發燒好點了嗎？”
發燒？
宗朔擡起頭來看了眼薄歲。
薄歲會兒衛衣帽子拉到頭頂，臉上戴口罩也看不出什麽，叫他微微皺了皺眉。
易懷咎知道他們主播好像挺忌諱在大庭廣眾之下露面的，倒也不驚訝。只是看到薄歲穿的單薄還是有些忍不住。
薄歲是真的不是發燒，但是這話又不能說出來，只得在易懷咎遞給他一個暖寶之後，乖巧地接在了手裏打字。
“我真的沒事。”
宗朔瞥了他一眼，留意到薄歲手中的那個小貓抱枕，不過卻沒有多想，以為是之前薄歲放在行李箱裏的。
鄰居還真是喜歡貓。
宗朔心中想著，看了眼時間，在轉身讓開讓他上車時，忽然道:“我過幾天就能回來了。”
“回去先去一趟醫院。”
身體這麽差，以後晚上還是得少吃零食。
“放心。”
薄歲抱著黑烏鴉，打字點了點頭。
“你們也註意安全。”
在看清他手機上的字後，宗朔和易懷咎眉梢都松了些，唯獨薄歲自己指尖微微彎了彎。
一直到進了車上，薄歲才松了口氣裝回了手機。雖然覺得自己的偽裝做的天衣無縫，但是在面對兩個大佬時薄歲還是有些緊張。
幸好沒有事。
他眨了眨眼，在找到自己座位之後，十分禮貌地和主角攻受揮了揮手。然後順手就將對自己來說十分多餘的暖寶塞進了小貓抱枕裏。
昏迷中烏鴉只感覺猛然一燙，一根毛都被熱的冒煙了還不知道。
……
這次大巴車來的很多，因為西郊的事情耽誤了很久，這次一車幾乎將所有主播都拉到了。宗朔和易懷咎看見車離開才收回目光來。
車上，看到薄歲和那兩個不知道身份，但是酒店高層卻十分禮遇的人打招呼，經紀人還有些奇怪。
“這誰啊？”
薄歲資料裏是個孤兒，朋友也不多。經紀人對他的交友圈就格外關註了些。看著他和突然冒出來在酒店的這兩個人打招呼就有些奇怪。
薄歲對此早就準備好了答案，打字道:
“是我鄰居。”
“之前早就認識了。”
經紀人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。
不過……他又瞅了眼薄歲。
“你回去好好養養病。”
“感冒失聲可不是小事，尤其是你還是靠這個吃飯的。”
這次西郊暴雨塌方，雖然聽著驚險，但是實際上主播們都沒有受什麽傷。唯一受傷的還是前幾天拉肚子的那些人，這臨走了經紀人沒想到堅持了這麽久的薄歲居然還能感冒。
想到這兒他微微搖了搖頭，有些恨鐵不成鋼。
薄歲無辜的閉上了嘴，這時候也不敢保證。
鬼知道他這嗓子什麽時候能好。
這又不是正常生病，但凡和玄學沾上點兒事，誰能說得準呢。
不過……也許是感覺到這珠子沒有惡意的緣故，薄歲對於自己身體的變化倒是不怎麽擔心。
反正總不會真的變成啞巴。
……
大巴車慢慢的駛出了西郊，比起來時主播們爭奇鬥艷，回去的時候大家都安靜了下來，一個個歸心似箭。
薄歲閉上眼睛只睡了一覺，一睜眼車上就空的差不多了。
經紀人早在前面一站下車了。
司機開著過了紅綠燈才問:“你到哪兒？”
薄歲看了眼，大巴車回站的地方和他家很近，他伸了個懶腰打字:“就在前面下師傅。”
“嗯。”
司機點了點頭。
停下車之後薄歲抱著抱枕和行李箱下了車。只不過是幾天沒有回來，回到家裏竟然有種陌生的感覺。
他搖了搖頭，放下行李箱之後簡單收拾了一下，也懶得做飯，幹脆叫了個外賣，然後才登上直播間。
失聯了好幾天，在登上前薄歲都能想到自己直播間那群沙雕粉絲有多擔心了。
果然，剛登上去一看，就看到了直播間裏每天打卡的人。
“主播回來了嗎？”
“聽說救援隊車已經出來了。”
“嗚嗚嗚，主播回來了吱個聲兒。”
薄歲看到可憐兮兮的評論之後挑了挑眉，心底略微的感動了一瞬間，然後“吱”了一聲。
直播間黑屏已經五天了。
粉絲們雖然得到了官方回覆說是所有主播都沒有出事，但是卻也沒有想到今天能夠得到鹹魚主播的回應，畢竟薄歲的性子他們也算是了解。
然而沒想到回來第一天主播就登上來冒聲兒了。
薄歲回了句之後，才渾身放松下來，刷著手機看後臺。
沒想到不看不知道，一看嚇一跳。短短五天，他榜一大佬的位置居然變了？
往常總是第一的紅毛富二代被擠了下去，是一個新的系統號在上面。
薄歲看了眼這個系統號後面的數字，瞳孔地震。
這大佬他失聯這幾天是刷了多少禮物？
薄歲微微眨了眨眼。
剛想著新的榜一大佬的頭像又亮了，然後一波新的禮物又刷了進來。
薄歲:……
這時候裝作沒看到好像有些不太好。
他猶豫了一下，在統一回覆了粉絲關心之後。還是給這個豪擲千金的榜一大佬發了一句“謝謝。”
席懸生不過是每日例行的刷禮物，刷完之後就放下手機。
結果沒想到這一次剛刷完，對話框裏就亮了一下，顯示主播的頭像跳動著。
他抽空低頭看了眼。
看到了那個鹹魚頭像的小主播十分羞澀的給他發了句“謝謝”。
回來了？
這個小主播運氣倒是不錯。
席懸生想到這次西郊毫發無損的事情，瞇了瞇眼，優雅地給那位主播回了句。
“不用客氣。”
本來只是禮貌一下的薄歲:……
這個語氣……怎麽和他的沙雕粉絲們有些格格不入啊？
薄歲和沙雕粉絲交流的時候，大家都是以“啊啊”開頭的。但是這個榜一大佬從名字和說話風格都透出了一股生人勿近的味道。
雖然語氣很紳士吧，但是薄歲總覺得……怪怪的，好像大佬走錯直播間了一樣。
這樣的大佬不是應該看什麽日理萬機的財經直播嗎？
心中有些疑惑，薄歲在回與不回之間猶豫了一下，還是給大佬發了一個表情包。
與鹹魚頭像相像的表情包一出現，就叫席懸生指尖微微頓了頓，忽然勾起了唇角。
薄歲剛放下手機，忽然就顯示又有一個禮物刷了進來……
他搖了搖頭沒再管，看了眼時間之後就去洗澡了。晚上回來也不早了，坐車坐了一身風塵，今晚不用做什麽的話還是早點洗洗睡吧。
至於直播的事……還是明天再說吧。
薄歲無辜的眨了眨眼，完全沒有鴿直播的愧疚。
不過……在晚上睡覺的時候，他總感覺自己忘了什麽。想了半天想不起來之後，薄歲搖了搖頭還是拋在了腦後。
被遺忘在角落裏的鬼鴉還在地上昏迷了一晚上。
薄歲第二天早上醒來，走到客廳裏才想起來自己還帶回來了個抱枕的。在看到角落的小貓抱枕之後先是呆了一下，隨即慢慢地睜大眼睛，連忙走過去將抱枕裏的烏鴉解救出來。
鬼鴉半夜醒來了一次，但是醒來之後在一片漆黑中先是感受到熱度，又是看到了自己滿身的彩毛，還以為自己死了又投胎了，硬生生的居然被嚇暈了。
在薄歲將它從抱枕裏扒拉出來的時候才慢慢清醒過來。
抱枕裏原本精神抖擻的黑烏鴉一下子像是瘦了一圈，羽毛都掉了不少。
薄歲看著微微有些心虛，隨即安慰自己，這樣也挺好看的。
“醒醒。”
在搖了兩下之後鬼鴉睜開了綠豆大小的眼睛，看著薄歲眼中充滿了驚恐。
好像他是什麽魔鬼一樣。
薄歲:……？
他是幹了什麽可怕的事嗎？
“大、大佬。”鬼鴉結結巴巴了兩聲。
薄歲撿起毛來給它粘上，然後問:“是這樣的，叫你醒來是想問像你們這種東西，平常吃什麽？”
自從知道這烏鴉不一般之後，薄歲總感覺看著它吃面包片和鳥糧有些違和。
這類生物吃的應該不止是這些吧？
鬼鴉一聽這話，以為大佬是嫌棄它，連忙道:“嘎，平常吃空氣就行。”
身邊只有一個異常生物，原本準備參考鬼鴉食譜的薄歲:……
他才不要吃空氣！
“好好說話。”
他一巴掌拍下來，鬼鴉雖然不知道自己回答錯了什麽，但只好老實道:“我們就是吃怨氣了。”
鬼鴉是從腐屍中誕生的，和其他含怨而生的邪祟一樣都以怨氣為食。他們吃人類食物能填飽肚子，但是吃怨氣卻能增長能量。
要不然那個人工湖的邪祟有能吸收怨氣的願珠之後為什麽這麽厲害。
這都是怨氣的功勞。
怨氣？
薄歲想到那個冰冷怨毒的氣息皺了皺眉。他能夠察覺到自己本身和那股力量是相沖的，他必然是不可能吃怨氣的。
那麽除了怨氣之外呢？
還能吃什麽？
總得吃點營養的吧？
他沒說話，看了眼老實的鬼鴉之後也沒有問。只是聯動了一下肚子裏的珠子，想要聽聽他現在在想什麽。
果然，在聽力壁障被破開之後，薄歲聽見鬼鴉在心裏叭叭道:“當然，那些走成神路子的大佬和我們不一樣。”
“人家大佬吸收的是信仰願力。”
“不過現在這個時代……信仰那麽難得，已經沒人走這條路了吧？”
他自己心裏自言自語，卻叫薄歲聽了個正著。
信仰願力。
這不就是自己肚子裏願珠用來儲存的東西嗎？
難道自己以後是要吃這個？
薄歲狐疑的眨了眨眼，低頭看了看肚子，腹部回應似的微微熱了一下。
當著烏鴉的面，薄歲皺眉並沒有說什麽，只是緩緩的收了心音。
心中想著，改天或許可以找個信仰願力來試一試。
試試看，餵飽自己之後會發生什麽。
烏鴉不知道薄歲在想什麽，看見薄歲松手之後微微松了口氣。
薄歲卻也沒沒有在意它。
回來之後不論怎麽逃避，他今晚還是要開始直播了。
不過因為嗓子還沒好，今天只能彈幕打字。
晚上八點的時候。
薄歲洗完澡擦了頭發之後，調整好攝像頭，對著彈幕打了個招呼。
他之前在微博上說了這幾天感冒聲音出不來的事情，粉絲們也不意外，只是在親眼看到薄歲不能說話之後，一大片心疼的媽媽粉還是冒了出來。
薄歲眨了眨眼有些無語，看著烏鴉飛出窗外之後才開始打字。
“放心，也不是什麽大事。”
“過幾天就好了。”
他頓了頓，又發彈幕:
“不過今天不能說話，大家如果覺得聊天無聊的話，可以說說想做什麽。我考慮一下，就當是彌補這幾天缺席的直播了。”
薄歲說完之後覺得自己這次真的格外大方了。
他拿起水杯來喝了杯水，就見彈幕上唰唰唰的多了幾條“良心主播”的評論。
薄歲點了點頭，目光往旁邊一挪，就看到了榜一的頭像亮了起來。
咦。
這個大佬今天上線了？
席懸生在收到那個小主播的表情包之後，今天想著反正也沒什麽事，就上線了。
說起來特殊管理局與飼養人造神的那群家夥糾纏，他這幾天倒是有些無聊。
蘇醒這麽久，這個世界他已經見了不少。席懸生想到耳邊那些日常嘈雜的聲音，搖了搖頭。
對這些新型的娛樂稍微微微感興趣了些。
他上線之後並沒有發言，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這幾天在主播失聯期間刷禮物的行為，竟然直播間的粉絲們都對這個系統號有些親切，在上線之後竟然主動打招呼。
“大佬來了。”
大佬？
席懸生挑了挑眉，沒有回話。
薄歲見榜一大佬依舊是一副不怎麽說話的紳士模樣，這時候瞥了眼後，就繼續直播了。
剛才的話題又被帶動起來，薄歲以為粉絲們會讓他來個吃播什麽的，再不濟玩個游戲。
誰知道在他放出話之後，居然有人大膽開口。
“嗚嗚嗚，主播”
“我是多年的老粉，從主播直播開始就一直追到現在，在主播失聯期間更是天天燒香拜佛。現在孩子即將生日，我知道主播是好人，所以有一個願望主播一定會幫我實現的吧。”
一大串孩子砸下來，薄歲不知道怎麽的眼皮一跳，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。
果然下一秒。
那些不省心的粉絲就開始了。
“主播年末慶典上的人魚造型真好看。聽說當初慶典的時候，經紀人給了主播三套造型。”
“孩子想看其他的。”
他們可是知道有一套是個十分異域風情的女裝沙漠裙的。
在官方將所有套裝放出來之後，粉絲們就饞的不行。要不是之前遇上薄歲失聯，早就開口提要求了。
現在見主播願意給補償，頓時激動的不行。
薄歲沒想到一開口就是這麽勁爆的，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。
“可是我現在這裏沒有衣服。”他很快想到了拒絕的話，打在彈幕上，這才松了口氣。
沒有衣服的話總不至於強迫他穿吧？
然而薄歲完全低估了這群粉絲，之前是榜一的紅毛不看眼色的激動發言。
“那套紅色的女裝裙子我有！”
“明天寄給主播！”
薄歲:……？
小老弟怎麽回事？
回來之後首播熱度本來就大，這次在聽說薄歲在酒店生病暫時失聲之後的主播們，還來不及松口氣就被對方直播間裏的熱度驚到了。
周正皺著眉。
“他不是嗓子壞了嗎？”
“怎麽熱度這麽高？”
一邊的助理進了薄歲直播間，退出之後小心翼翼道:“薄先生粉絲說他明天穿女裝。”
剛準備趁著薄歲嗓子不好，搶今晚熱度的周正:……
氣死了！
然而他即使在生氣，也沒有張口再說什麽。
助理還詫異地看了眼周正。
就連周正自己也覺得奇怪。不知道為什麽，自從從西郊酒店回來之後，他莫名的就有些害怕薄歲。
分明那就是個氣質好點，身體孱弱動不動還生病的小白臉。但是周正就是看到他就有一種發怵的感覺。
這次回來的時候就連座位都不敢跟他坐在一起。
“周哥。”
助理小心的看著他。
周正搖了搖頭。
“算了！”
“不用管他。”
薄歲還不知道他分明沒有答應穿那個裙子，但是外面卻都已經傳遍了他明天女裝的給粉絲送福利的事。
眼皮跳了會兒之後，看著紅毛的激動發言還有些騎虎難下。
滿屏的彈幕上幾乎都在說孩子想看了，薄歲眉心直跳。這時候又一條彈幕被發了出來。
“你穿女裝應該不錯。”
是系統號12356。
薄歲沒想到那個榜一大佬居然也湊起了熱鬧。對著屏幕上各種撒嬌的粉絲們後，眼尾抽搐了一下，還是答應了。
“明天只穿一次。”
“這是這次五天沒有直播的補償，之後就再沒有了哦。”
彈幕上頓時狂歡了起來。
席懸生站在落地窗前，看著外面的濃重的怨氣南去，收回目光來有些不解。
只是穿一次女裝而已。
這些人為什麽這麽激動？
在他那個時代，穿女裝並不是什麽稀奇的事。
邪神覺得這些人類新的文化真的很有意思，他搖了搖頭。過了會兒之後，看著南去的怨氣，垂眸隱沒在了夜色裏。
……
薄歲關了電腦之後幾乎出了一身冷汗，只覺得這次直播難度真是太高了。
他嘆了口氣，沒想到自己在沙雕粉絲們的撒嬌下居然答應了。薄歲擡起頭來，覺得自己變成魚之後真是越來越好說話了。
成百上千的粉絲一齊開口，就聽的他暈暈乎乎的，感覺就像是向他祈求一樣。
這種誠心的祈求隱秘的滿足了薄歲心底的某一點需求，讓他虛榮心爆棚，不由自主的就答應了下來。
薄歲一直到答應了之後才反應過來。
要是之前……他絕對不會答應！
就在他這樣想著時，在外面自己遛自己的黑烏鴉回來了。
它先是小心翼翼的用尖喙敲了敲窗戶。在薄歲擡起頭來時，才自己飛了回來。
鬼鴉在察覺到自己和那位邪神的聯系斷了之後，這一次出去遛自己是一點心思都不敢有。生怕惹得這位大佬生氣，把他燉了烏鴉湯。
這會兒回來之後，看見大佬眉頭緊皺著，似乎遇見了什麽難事，心中頓時咯噔了一下。
“大、大佬。”
薄歲幽幽地看了對方一眼，沒有說話。在外巡查的鬼鴉戰戰兢兢道:“大佬，剛才有一道怨氣南去了。”
“你要不要去看看？”
怨氣南去？
薄歲搖了搖頭沒有什麽興趣。
在答應了粉絲的願望之後他這會兒只想鹹魚躺下。
然而鬼鴉是不明白大佬的願望的。在大佬拒絕之後，看向大佬的目光立刻肅然起敬。
覺得大佬動輒幾千億怨氣的生意，定然是不會在意這區區一小點南去的小怨氣的。
薄歲不知道鬼鴉給自己腦補了什麽人設，晚上將鬼鴉關到客房籠子裏之後才回到臥室。
然而薄歲剛回到臥室，卻忽然發現身上一熱，好像有什麽不對勁。
薄歲擡起頭來時就看到。電腦裏出現了些透明的光點，那些光點從屏幕外溢出，竟然落在了他喉嚨裏。
這是什麽？
薄歲還是第一次接觸到這種東西。
在他伸手接住那個透明光點時，他就聽見了光點裏傳來的聲音。
“嗚嗚嗚謝謝菩薩主播實現我願望。”
“明晚看主播女裝，一定要訂個鬧鐘早點起來。”
薄歲:……嗯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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